「喂~」
『我是翰仔,好久不見。』

恩,你我真的好久不見。看著手機來電顯示的人名,著實地讓我錯愕了一會,距離我們上一次的通話好像已經有一年之久了吧。怎麼你會突然撥電話給我,我們倆都這麼久沒聯絡了。

嚴格意義算起來,翰仔是我第一個認識的圈內人。那年我十七,他十五。不過當時他謊報年齡,騙我說他也是十七,直到我們見面我才知道他真實得年紀。而我們是在哪裡認識的,我真的已經記不起來了,反正就是網路上認識的,那都已經是距今快十年前的事了。

十七歲的我還是高三,處在一個水深火熱的私立學校裡,高三能做的事情就是考試、唸書,除了考試、唸書,還是考試、還是唸書。也因為每週日全校只有我們班需要返校自習,所以沒有校車可以搭,因此都是我爸帶我上下學。也為了聯絡方便,所以家裡幫我辦了一隻手機,我還記得是NOKIA的3210。

那年的寒假,我認識了翰仔,應該是在台熊的聊天室吧。我也不記得當初我們是聊到什麼才聊的這麼來,那年頭的網路上,人與人之間能知道的就是一連串的數字,身高、體重、電話,要看到一張照片都是非常稀奇的。所以我也無從想像翰仔是個長怎樣的男生,當然,他也不知道我是怎樣的外表,我甚至連他喜不喜歡胖子都不敢確定。

但是我們之間真的很聊得來,每天都要聊上好幾個小時,手機打到沒電,換撥室內電話,連大年初一回南部過年,我們都還是拼命的聊拼命的聊。我還記得那年初二回娘家,晚上吃完飯後我就窩在外公家的稻埕邊,跟翰仔說了兩個小時的電話,整個人冷到縮起來。也是那個晚上,翰仔要我猜他的本名,很巧,我們兩個的姓只差一點點。連這種無聊的東西,我們都可以很開心的視為是一種巧合,也只有戀愛中的人會這麼蠢吧。我真的覺得,我喜歡上翰仔了。

等我回到台北後,我們兩個終於可以見面了。大年初四,我們約在西門町見面。從早上起床後,我整個人魂不守舍,整個人緊張、期待、羞怯到了極點,還提早了半小時到約見面的位置。

時間快到了,我手機響起來,是翰仔打來的,他說他其實到很久了,我說我也是,兩個人都在電話中害羞了起來。我抬起頭,看到了一個令我呆滯且心碎的大男孩,翰仔好帥、好可愛、好高,太多太多讓我驚豔的形容詞,我從沒想像過他是一個這麼帥氣又可愛的大男生。若要舉例來介紹,我都說翰仔跟陳伯霖剛出道的清純樣子很像,反而翰仔還比陳伯霖更帥。我整個人自卑了起來,內心一直告訴自己,條件這麼好的人,是不可能喜歡上我的,我這麼胖,又不好看,我整個人都悶了起來。只是我還是笑笑的陪翰仔去逛街買衣服,陪他挑衣服,也看到了他的裸上身。

翰仔條件真的非常好,好到我不敢喜歡他,因為我不相信這樣的人,會喜歡上我。尤其當我們說掰掰之後,我就再也沒有接到他任何一通電話、一則短訊,我只能自嘲的告訴自己,你看吧你想太多了,這樣的帥哥怎可能會喜歡你呢?不要作夢了。

「真的好久不見,你最近好嗎?」
『還OK啦,你呢?』
「就跟之前一樣阿,每天從早到晚關在學校,除了讀書還是讀書。你那邊怎麼這麼吵?你在火車上啊?」
『恩啊,我搭火車要去找我B。在一起半年了。』
「是喔,還不錯啦!交到BF了,哪像我還是一個人。」
『……你知道嗎?其實我那時候好喜歡你。』
「什麼!我也是好喜歡你啊!」
『那為什麼我們見面後,你都沒打電話給我,我還以為你不喜歡我。』
「我…我也以為你不喜歡我,所以我不敢打給你。」
『怎麼會這樣…..』

你我,同時沈默。


錦瑟無端五十絃,一絃一柱思華年。
莊生曉夢迷蝴蝶,望帝春心託杜鵑。
滄海月明珠有淚,藍田日暖玉生煙。
此情可待成追憶,只是當時已惘然。
李商隱 《錦瑟》

有時候,寫這種回憶的文章,真的會勾出好多過往。本來想到「此情可待成追憶,只是當時已惘然。」這句時,腦海中跳出的故事主角不是翰仔,而是另一個記憶點的男孩。但是當我一邊想著架構,突然翰仔就闖進來,故事內容也瞬間充滿我腦中。

邊寫著故事,記憶也越來越深刻,後來才確定我跟翰仔是在我大一寒假時候認識,也確實是在台熊聊天室認識的。而翰仔當時的身影,也越來越清楚的浮現在我腦海中,那些過往、那些回憶、那些小小的甜,突然都向我襲捲而來,都已經將近十年的往事,卻還是依然讓我眼眶發紅,真的此情可待成追憶,只是當時已惘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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