奴為出來難,教君恣意憐

每個月的最後一個週六是這間Bar固定的暢飲日,總是有很多的同學會在這一天出現,不但有可以無限暢飲的飲料外,還因為這天有比其他假日更多的人潮出現,所以這個夜晚充滿著各種驚喜,但我從來不知道居然會在這裡遇見他。我由對面的沙發椅起身,游過了舞池中的人潮,緩緩走到他身後,伸出手輕拍了他肩膀一下,他略帶疑惑的臉轉了過來,當看到我時變成了詫異與驚恐的表情。

「姊夫,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遇到你,怎一個人在喝悶酒?」我說。

『弟!你…怎會在這裡!這不是同志酒吧嗎?』姊夫非常驚訝的問我,緊張連話都說不清楚了。

「呵呵,是啊,這裡是圈內的吧,應該是我要問姊夫,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才對吧!」我忍不住嘴角的笑,反問我的阿呆姊夫,到底是誰比較不適合出現在這裡。

『呃…對啦,應該是我出現在這裡比較奇怪。啊啊!你不要跟別人說在這遇到我啊!』姊夫的臉出現愧疚與擔心的神情,一直要我保密,不要說出去。

「其實看到姊夫,我一點都不覺得奇怪,真的。」我一臉燦笑的說著。

『恩…...我也不會覺得,在這看到你是件奇怪的事情。』姊夫低著頭,小聲地悶悶的說著。

「呵呵,那就對啦!你早就知道我是了吧?」『嗯,你也?』沒想到我就這樣跟我的姊夫彼此出櫃了。

「當然,我雷達一年四季都全年無休呢!早就知道你也是了。」
『那…那…為什麼我跟雅霏結婚,你卻沒有出面阻止?』

「因為,我一直看著你,我一直看著你對姊的溫柔與體貼。你對姊姊的好,我都知道,也很感動。」我深深的望進姊夫的眼中,帶著微笑的說。

『唉,我真的覺得很對不起雅霏,但是我又會忍不住,真的,我真的……』姊夫一口喝乾了手上的酒,整個人瞬間頹傾了。

「恩,姊夫你不用說了,我知道,我都知道。」我輕拍著姊夫的手臂,低聲的安慰他,但好像反而更刺激到他。

『我沒有跟其他人怎麼樣錯,我沒有對不起雅霏,也…也沒有對不起你。』姊夫說著說著哽咽了起來,眼角也留下了一點濕潤的痕跡。

突然間我們倆都沈默了,我坐在姊夫身邊的椅子上,就這樣默默的陪著他。我玩弄著手上的酒杯,聽著冰塊撞擊玻璃杯的清脆聲音,一面回想著當初認識姊夫的情景。

第一次看到姊夫,是在姊姊的相親宴上,我真的不懂都什麼年代了,怎麼還有人用相親的方式來認識未來伴侶。看著一個斯文帥氣的輕熟男入座,我的雷達也響了起來,我想這傢伙一定是同學,我也很理所當然地認為,這一定又是家庭婚姻壓力下的受害者,大概又是一次失敗的相親,只是他幹嘛一直看著我。

我真的非常震驚,沒想到他跟姊姊居然處的還不錯,過沒多久時間就聽說準備要結婚了。但是我總覺得,這樣不會是段好的婚姻,畢竟同志因家庭壓力而步入禮堂,怎麼樣都是不可能幸福的。在婚宴上看到他,真的對姊姊百般體貼,還說了一堆聽起來很虛假,卻能感動全場人,使大家認為他跟姊姊真的是彼此深愛而結婚的致詞。在婚宴上,他每桌都去敬酒,無論大家怎麼抓弄新人,他都會配合大家玩弄,這樣一來大家都玩得很開心,也都以為他是因為新婚太高興了,所以喝得特別的醉,但真的是這樣嗎?當我攙扶他回新人房時,我感受到一股熱烈的眼光看著我,就像那天相親宴上一樣,他酒醉無力的雙手,卻緊緊的摟住我的腰。

姊姊與姊夫婚後,是一對人人欣羨的伴侶,兩人彼此照顧疼惜,尤其是姊夫的所作所為,深深的受到所有親友的讚賞,都直誇姊夫是個好男人,顧家又疼老婆,也不會四處應酬,還會幫忙分擔家務,生活習慣又很整潔愛乾淨,真的是這個社會上難得的好丈夫。每次姊夫聽到親友這樣的稱讚,都會害羞的不知所措,然後不著邊際的說著一些蠢話,他對姊姊真的很好。只是每當我與他視線交會時候,總覺得他想說些什麼,好像有很多的情緒與話語,掩蓋在他表現出來的好男人形象之下。

姊夫不但對姊姊好,連帶的我們一家人都成為姊夫照顧的人口,有好吃的、好玩的、好用的,我們全家人都有一份,真的是表現到極點的愛屋及烏。慢慢地,我也跟姊夫越來越熟,無論是運動、遊戲、小說漫畫,還有男性時尚,姊夫都跟我很有話聊,我跟姊夫的互動也越來越多,只是我真的不知道,我們之間真的只是單純的有共同興趣嗎?還是有其他超出我們姊夫與小舅子之間的關係嗎?

半夜兩點,過了最吵鬧的舞曲時間,一首首緩慢的情歌從喇叭中播放出來,舞池中的人潮少了,卻都是成雙成對的濃情蜜意。我喜歡看著同志情侶彼此深愛的樣子,雖然很閃,但也覺得可以從他們身上得到些勇氣與力量,讓自己相信愛情。

『小弟,能不能陪我跳一下舞?』
「走啊!有什麼問題。」
『嗯。』

姊夫拉著我手,步入舞池。場邊的DJ放著平井堅的「Loving You」:
Loving you
  Is easy 'Cause you're beautiful
  and loving you
  is all I wanna do
  Loving you
  is more than
  Just the dream come true
  And everthing I do
  is out of loving you

姊夫突然擁抱著我,我的頭緊靠著他的肩膀,兩個人的胸口緊貼,我可以聽到他的呼吸聲在我耳邊,我也忍不住用雙手環抱著他。
「姊夫….」我低聲的叫著他。
『可以暫時忘記我是你姊夫嗎?』他用手指阻止我叫他,在我耳邊說著。
「嗯……」我將頭枕在他肩膀,緊緊的擁抱著他。

No-one else can make me feel
The colors that you bring
Stay with me
While we grow old
And we will live
Each day in springtime



花明月暗攏輕霧,今宵好像郎邊去。箋韈步香階,手提金縷鞋。
畫堂南畔見,一向偎人顫。奴為出來難,教君恣意憐。---李煜《菩薩蠻》

翻譯:
花兒那麼的明艷,而月光卻是朦朦朧朧的,四周被薄霧輕輕籠罩著,這麼一個晚上,正好適合偷偷去找情郎約會。
我腳穿著一雙開口的女襪,手提著剛脫下的一雙繡金線的花鞋。在華麗的廳堂南邊見到了他,馬上緊緊地依偎在他的懷裡,好一會兒身子還在顫抖。我偷偷出來一趟真不容易,請郎君你就縱情的愛我吧。

賞析:
明和黯原是相對的形容,惟其月黯,才顯出花明。月之黯,由於輕霧之飛,「飛」字表露出霧在風中的一種動作。全唐詩作「籠」,少卻一層意思,作「飛」為妙。有霧的月夜,給予這位尋幽的少女以莫大的便。利特別用一個「好」字,那真再好沒有了。
『衩襪步香階』兩句,刻畫出小周后怕人看見,怕人聽見的神情。在她匆匆步止上香階的時節,腳穿著一雙開口的女襪,手提著一雙繡金線的花鞋,真好看煞人!畫堂南邊是他們幽會的地方。
『一向偎人顫』,寫她緊靠在後主的身邊發了一回抖,這真把少女嬌怯的情態,寫得入木三分。最後兩句,「奴為出來,難教君恣意憐」和六朝的情歌「感郎不羞赧,回身就郎抱」,同樣是大膽的描寫,但後主寫的更真、更活,他真是一位白描的聖手。
(轉錄自鄭老師的作文診所:http://tw.myblog.yahoo.com/daisycat.tw/)

作者:
這首《菩薩蠻》是李煜的作品之一。李煜(西元937~978),初名從嘉,字重光,號鍾隱,另有多號不錄,世多稱其為「李後主」。李煜為李璟的第六個孩子,娶大小周后為妻。李煜本與大周后「娥皇」為婚,娥皇精通書史,擅長音律,並能歌舞,還整理唐朝已經散逸的〈霓裳羽衣曲〉曲譜,使後主傾心不已,二人感情甚篤。而小周后為娥皇的妹妹,後主詞中的三闕《菩薩蠻》傳說都是為了小周后所作。小周后是在大周后生病之後,以照顧姊姊的名義入宮,也因其本身的青春真純打動李煜的心,所以二人可以說是趁著大周后生病之時,私下偷偷來往,這闕詞應是就是在這個時候所寫。大周后死後三年,三十二歲的李後主立了小周后為后,二人依然濃情蜜意的相愛。而後北宋興兵攻城,後主出降。四十二歲時被宋太宗毒死,小周后同年去世,與李煜合葬。


其餘兩首《菩薩蠻》:

銅簧韻脆鏘寒竹,新聲慢奏宜纖玉。眼色暗相鉤,秋波橫欲流。
雨雲深繡戶,來便協衷素。讌罷又成空,睡迷春夢中。


蓬萊院閉天臺女,畫堂晝寢無人語。拋枕翠雲光,繡衣聞異香。
潛來錙銖動,驚覺鴛鴦夢。慢臉笑盈盈,相看無限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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