龍應台的作品其實我看過的不多,從一開始的《野火集》到上一本的《親愛的安得烈》,中間我只翻過《百年思索》,但是也沒有看完,所以嚴格意義來說,我並不是忠實的龍應台書迷,對於龍應台的文筆記憶幾乎是停留在《野火集》中的犀利,還有《親愛的安得烈》中一個母親角度的關懷,我真的很難將《目送》的文筆基調與龍應台三個字相呼應。


第一次看到與《目送》相關的文字是在學長的MSN狀態上「有些事,只能一個人做。有些關,只能一個人過。有些路啊,只能一個人走。」本來以為是學長的一些感觸,一直到我將書買回家閱讀後才知道,原來這句話出自於 《目送》當中的一篇。後來在一些廣告上陸陸續續看到關於龍應台新書的廣告,似乎有很多的人都非常推薦,就吸引起我的注意,畢竟現在的出版品中,要找到真的 有文筆,文章又有內容的作家,真的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,也因此龍應台的新書更顯珍貴。


在金石堂的書架上看到《目送》的廣告海報上說「不 要在公車上看,會哭。」,再看了一下文宣的介紹,大致瞭解這本書是走情感方面的內容,尤其是親情的部分描寫,正是我會特別關注的文章,於是忍不住在金石堂 的地板上,我就開始閱讀起這本據說看了會哭的書,結果我翻了三篇文章後,就把書放回書架上,因為我哭了,我不敢再看下去,至少不是在這個地方。我想在我最 隱私的房間,好好閱讀這本書中給我的文字衝擊,讓我感受龍應台的生命記錄。過了兩天,我買回了這本書,是我這兩年來的第一本新書。


在文字的使用上,其實龍應台還是保留著本來的犀利,卻又混合了一些對親人的關懷,乍看之下,龍應台的文筆變柔軟了,但再重新看過一次,發現她的筆其實更為 尖銳,只是包裝在許多溫情的文字當中,冷不防就出現給我一刀,讓我忍不住鼻酸。在看起來沒有任何陷阱的文章中,當我已經被第一層的淡淡悲傷所感染,突然又 出現一個落差,讓我進入了第二層的觸動,甚至可以說是刺痛,因為情感強度真的瞬間被強化數倍。如在同名篇章〈目送〉中,有一段感人的文字出現兩次,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我慢慢地、慢慢地瞭解到,所謂父女母子一場,只不過意味著,你和他的緣分就是    


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。你站立在小路的這一端,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,而且,他用背影默默告訴你:不必追。


龍應台在敘述完兒子因為年紀越來越大,也越來越抗拒與她之間的親密互動後,在目送孩子獨自坐上公車上學也不肯搭她便車後,第一次出現這段文字,帶給人一種母子疏遠的遺憾。然後,突然跳到龍應台與父親之間的互動,由目送父親的小貨車駛離、目送父親的輪椅離開,到目送父親的棺木進入火葬場,又再度出現這段文字,尤其是最後的「不用追」三個字,有如利刃一般戳刺我心,忍不住就被觸動,忍不住就鼻酸。類似這樣運用的文筆,在書中處處可見。


書中雖然在目次部分分為三個部分,但是在我看完後的的分類中,其實有同有異,寫情感、寫父母親、寫雜感,是我自己的閱讀分類,在我看來這些文章大略可以區分成這三類,而我最喜歡的事情感類的文章,父母親的文章大多為專門的敘述某件事情,不是一種比較概括式的敘述,需要從很細微處觀察閱讀,才能深入的感動。而雜感類的文章則是讓我感覺頗為一般,沒有太大的感觸。個人最推薦的是情感類的文章,或有親情、友情、手足之情……等,用一個較大的概括來涵蓋情感,較容易觸動到人心深處的軟弱處。


下列舉出一些,我在書中喜歡的文句:


我慢慢地、慢慢地瞭解到,所謂父女母子一場,只不過意味著,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。你站立在小路的這一端,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,而且,他用背影默默告訴你:不必追。


 


天微微亮,她輕輕走到我身邊,沒聲沒息地坐下來。年老的女人都會這樣嗎?身子愈來愈瘦,腳步愈來愈輕,聲音愈來愈弱,神情愈來愈退縮,也就是說,人逐漸逐漸退為影子。年老的女生,會這樣嗎?


 


我們這一代人,錯錯落落走在歷史的山路上,前後拉得很長。同齡人推推擠擠走在一塊,或相濡以沫,或怒目相視。年長一點的默默走在前頭,或遲疑徘徊,或漠然而果決。前後雖隔萬里,聲氣婉轉相通,我們是同一條路上的同代人。


 


有些事,只能一個人做。有些關,只能一個人過。有些路啊,只能一個人走。


 


親愛的,難道你覺得,兩個人一定比一個人不寂寞嗎?


 


所謂兄弟,就是家常日子平淡過,各自有各自的工作和生活、各自做各自的抉擇和承受。我們聚首,通常不是為了彼此,而是為了父親或母親。聚首時即使促膝而坐,也不必然會談心。即使談心,也不必然有所企求—自己的抉擇,只有自己能承受,在我們這個年齡,已經了然在心。有時候,我們問:母親也走了以後,你我還會這樣相聚嗎?我們會不會,像風中轉蓬一樣,各自滾向渺茫,相忘於人生的荒漠?


 


在那裡,他成為時代的孤兒,墮入社會底層,從此一生流離,半生坎坷。當他垂垂老時,他可以回鄉了,山河仍在,春天依舊,只是父母的墳,在太深的草裡,老年僵硬的膝蓋,無法跪拜。故里,已無故人。


以上的文句是我較為喜歡的部分。雖然沒有整本書都能帶給我非常深的感動,但是就是有幾句話會戳到人心的最細膩處,真的很推薦。
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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